「告訴我繼承妖刀的方法。」俊逸的臉上盡是冷漠。
「那……得問你啊!」踞於枝葉間的那襲暗紅,仍是一派淡然。
「遲疑,是因為害怕嗎?」
「害怕?」
「……我不同了。」
「哦?」語氣裡明顯有著被挑起的一絲興趣,「有何差別?」
「忘了嗎?之前你為了逼我繼承妖刀是如何屠殺著我周遭的人,今天……可是我主動找上你。」
「你變聰明了。」
「聰明……」少年苦澀的笑開,「我確實不夠聰明,才會讓你活到現在!」
「與妖刀有緣,就命該如此。」
「所以接近我的人都要死,他們也算命該如此……是嗎?殺人兇手?」
枝幹上的人不再言語,只有風穿過樹葉的沙沙聲響。
「默認了?」
樹影一陣晃動,剛才無語的暗紅落至少年身旁。「要不要回答你的問題……我有權決定。」
「你當然有權決定!」少年無懼地直視血痕,「可是要怎麼想,那也是我的自由!」
面具下冷冷一笑,伸手端起了少年絕美的臉孔。「你的聰明只用於激怒我?」
「不高興?」少年挑釁的朝他揚笑,「那就殺了我啊!」
依言,修長五指由少年的下巴移上纖細的脖子,只要稍微使力,年輕的生命就會簡單的結束。
但是……
縱使有再多想殺他的慾望,卻總在最後一刻消逝。
這就是……下不了手嗎?
輕輕鬆開少年雪頸上的束縛,心裡除了矛盾還是矛盾。
「為什麼放過這麼好的機會?」
「……為什麼……為什麼啊……」重複的問句聽似夢囈般輕細,其實是深刻無奈的質疑。
究竟……
漫長歲月裡的人群中尋覓……為誰?
真是眼前的少年?
執著於虛幻兵器的繼承……何因?
如此強大的意念是怎麼根深柢固?
而自己……又是為何而存在?
相同的問題曾經在心裡徘徊過無數次,卻總是百思不得其解。
「如果你辦不到,我來幫你如何?」
少年迅速的從袖裡抽出短刀,毫不遲疑的劃上自己的頸項。
柔軟的黑髮一撮撮墜跌,血雨同時飛散……
猶如潑墨山水,灑下塵埃,濺上暗紅人影。
快得使人措手不及的自殘舉止,讓陷入煩亂思緒的男子頓時驚醒。
一個箭步上前,用手覆住少年頸側的赤色洪流。
痛……竟然是現在心裡唯一的感受。
少年緩緩的抬起目光,伸手推離了難得的關懷。「我說過……我跟以前不同了。」
當男子還在思考少年話裡的意思時,沾滿溼黏血液的手掌傳來了刺痛。
鮮紅像是被付予了生命般,躍出朵朵火花。
地上、男子的身軀都是,一點一點地漫起了炎舞。
烈焰無情地炙著男子的肉體,灼熱而且疼痛,卻也喚醒了他意識深處被封印的記憶。
長久的追逐,終於有了答案。
取下血痕面具,顫抖的手訴說著他內心的激動。「是你……真的是你……」
聚首不易,思念再也無法抑制的潰堤。
鬆開蒼白任其跌落,伸手欲將這深深刻在他心口的人攬入懷裡。
記憶中倦戀的纖柔和馨香,他渴望再次重溫。
但……少年後退數步,閃避了為他展開的雙臂。
詫異無情的拒絕,男子望上少年的臉,得到的卻是令他心碎的憤恨神情。
他總算體會到詛咒的惡毒之處……
火的力量是覺醒了,但封閉的記憶卻沒有解開。
原來實現願望的代價是這麼的大,不但賠上自己,還失掉了至愛。
最終,男子連個解釋或道歉都還來不及說,就在少年冰冷的眼神中,悽然的灰飛煙滅……
火光在吞噬掉暗紅後,逐漸消逝。
地上除了剛才遺落的血痕面具外,還有閃著妖異光芒的絕世長刀。
一聲細吟,幾顆晶瑩滑落,刀身被劃下數條透明的水痕。
這是妖刀之魂的心情?
少年不想、也不願知道。
抬手抹開頸上的艷紅,露出的白晳上已無任何傷口。「死……怎麼這麼難啊……」
無力的倚上樹幹,少年笑了……
笑得痛徹心扉…………
***
將刀入土三分,卸下面具後,少年繼續往前走向湖邊。
正值深夜時分,平靜無波的鏡面只映著一輪明月。
蹲下身,伸手探入水中,受干擾的湖立刻泛起了層層穀紋。
掬取清涼,他開始慢條斯理地洗滌著顯少讓人看見的俊顏。
忽然,幾道劃過湖面的奇異光線,吸引了少年的注意。
仰望天際,星群正急速的滑行通過。
流星雨?
幼時從長輩那裡聽來的傳說模糊地浮現腦海,那是個塵封已久的遙遠記憶。
遙遠到他都快記不得了……
悄悄輕嘆,少年收回了視線,卻在不經意中看見妖刀正閃爍著淡淡的熒光。
念頭一轉,手掌運氣往湖面掃去,水浪惡意的潑灑上妖刀。
「想許願?」少年諷刺的笑了笑,「我勸你別白費力氣,因為你能去的地方只有一個,那就是地獄,而且……由我帶你去!」
在似要斷氣的深刻無奈笑聲中,少年再度覆上面具。
蒼白,像道牆一樣阻絕了所有的情緒。
沒人清楚血痕下,到底還有沒有良知的存在。
而面具裡,也從來不曾聽聞外面的悲痛哭喊,以及夜裡妖刀的低低哽泣…………
***
相傳,『靈火』為祆山上的七靈之一。
某千年晶石因長年受其照射而逐漸具有靈性。
在『靈火』被迫送入人界後,千年晶石因忍受不了分離之痛。
毅然與黑暗交易,無悔的帶著毒咒墮入凡間。
只為與他續緣…………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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