絕塵秋色

「我非打得你滿地找牙不可！」黑衣小娃掄起拳頭，有著絕世霸主的威赫。

「怕你？儘管來！」白衣娃兒雙手後背，散發天生王者的氣勢。

「今天我絕對會讓你九歲升天！」

「哼！某人七歲才該駕鶴歸西！」

「你說什麼！」伴隨著細嫩的怒喊，黑色娃娃狠狠地撲向白色身影……

 ***

「這……這裡是……？」誅天一臉錯愕的看著眼前的景像。

身為魔劍道霸主的他，今天也很認真的外出巡視屬於他的領地。

誰知回到皇殿，映入眼簾的竟是大半如戰火洗滌過的狼籍廢墟。

「右護法，我們……沒走錯路吧？」這裡很像他家，可是又好像不是……

「啟稟魔皇！我們沒有迷路。」右護法恭敬的彎身回應。

其實是怎麼回事，所有的人早就了然於心了，只是誅天的記性一直都不太好……

有個黑影在半傾的柱子後不露聲響地縮了縮，這個細微變化也許沒人發現，可是卻逃不過右護法的利眼。

「魔皇，也許我們可以找蹲在柱子後面的左護法問個明白。」

「柱子後面？」誅天聞言即將視線掃了過去。

左護法才臉色蒼白的走出來欠了欠身。「恭迎魔皇回宮！」

回宮？

誅天總算確定這裡是他那座打造的氣勢宏偉、金碧輝煌，裡頭又住著貌如艷花的嬌妻、聰明伶俐的小姨子、以及一雙活潑可愛兼生猛有力的犬子的愛窩了。

可是現在竟然變得如此面目全非……，這個看家的是不是該給他個合理的交待？

「左護法，這是怎麼回事？」誅天橫眉一豎，語氣裡是極盡的嚴厲。

依照主子聲音的顫抖程度推算一下，右護法知道這是暴風雨來臨的前兆。

有人要倒大楣了呢！

表面雖然不動聲色，但右護法心裡可正樂著！

「回……回魔皇，是屬下無能……屬下該死……」斷句間，似乎還聽得到左護法牙齒打架的聲音，因為他知道自己這次絕對會死得很難看。

「左護法，兩位皇子呢？他們是否安好？」右護法帶著微微笑意問道，看來他是很想趕快把工作夥伴送上山頭。

「皇子……皇子他們……」帶著怨恨的眼光望向神色自若的右護法，聰明如他，怎麼會不清楚對方的用意。

經過右護法一提，誅天才想起了自己的兩隻愛犬。

「黑衣跟白衣在哪裡？快說！」怒斥的語氣中顯然有著擔憂。

「稟魔皇，太子跟少子……把這裡弄成這樣，就不見人影了……」

左護法說出事情的真相後，在場的人不是搖頭就是嘆息，他們早就知道是這麼回事，包括正在偷笑的右護法，唯獨只有誅天一人處在驚訝當中。

這應該就是愚蠢父親的表現吧！

「我說左護法你還真是辦事不力，沒辦法阻止少子跟太子起爭執就算了，怎麼連最起碼善後工作也處理不了？你那些優秀的手下呢？」

「他們已經為魔劍道捐軀了！」左護法惡狠狠地瞪上說風涼話之人。

「捐軀……？難道黑衣跟白衣把他們……」

不會吧！他養出兩個弒血的小小殺人魔嗎？

誅天不太敢再想像下去。

「魔皇，您誤會了！大家是因為無法阻止兩位皇子，又護宮不力，深感愧對魔皇及魔劍道，所以……集體去跳波濤海了……」

「什麼？！」聽到回答的誅天再也受不了打擊的哀嚎起來。

他花盡心血、散盡財力，好不容易才培養起目前的兵力準備入主中原，結果為了這件事竟然大半數的人相邀集體去填海，他們是專程來浪費魔劍道的米糧，還是要來敗盡他的財產？

「魔皇。」左護法曲膝一跪，哀痛陳訴。「屬下也是失職的一員，應該與他們同去，只是事情的始末屬下有責讓您知道，所以現在……」

應該是感人肺腑的表白，可是左護法還沒機會說完就被誅天從領口一把揪起。

「誰要你們自殺的？」咬牙切齒的魔劍道霸主已經瀕臨暴走邊緣，右護法很識相的退了幾步。

「根據魔劍道的規定……」

「什麼狗屁規定！是誰設的？」如雷的怒吼震遍現場，左護法很哀怨的閉嘴低頭，其他人也默不作聲。

「說呀！到底是哪個白痴？」用力搖晃著左護法，誅天不死心地追問。

好似非得把那個人找出來大卸幾百塊，才能解他心頭之恨。

可是講與不講間真的讓所有人為難，因為這個親手創造魔劍道的王，記性真的……不太好……

「請息怒吧！魔皇。」右護法總算出聲安撫主子的情緒，雖然看誅天折磨左護法很開心，但他若真的這麼被勒死，也未免太無趣了些。

被右護法分去心神的誅天，稍稍鬆開了手中的力道。

「你知道那個人是誰？」霸主睨了右護法一眼。

右護法十分恭敬的欠了個身。「啟稟魔皇，眼前的重點並不在這上面，我們現在得先趕快將皇殿恢復原狀，重整兵力才是！」

「嗯……」腦袋轉了一下，誅天丟開手上之人任他跌落，「你說的有道理，首先我們應該怎麼做？」

「微臣覺得……」看了在正拍落身上塵土的左護法一眼，右護法眼中有著不為人知的興奮，「既然左護法不適合管理內務，那就讓他成為魔劍道的先鋒，魔皇認為如何？」

「先鋒？」同時出聲的兩者，一人若有所思的挑眉，一人驚訝的將手停格在半空中。

「是的！先鋒。進駐中原比較容易收集情報，另一方面還可以暗中招兵買馬。」

「可以！」誅天雙掌一擊，十分滿意這個辦法。

「不行！」身上還沾滿沙塵的左護法，似乎想做最後掙扎。

再度同時出聲的兩人，又是兩種相異的心情。

「左護法，你對我的決定有意見？」誅天斜了灰頭土臉的人一眼。

「……屬下不敢……」面色發青的左護法垂首。

「好！那就這麼辦！整修皇殿的工作就交給右護法，左護法馬上出發前往中原！」誅天興奮的下著命令，手下有事可做時是他最開心的時候。

「領旨。」精神飽滿的回應，右護法正為提議被接納而歡喜。

「遵命……」悶悶一嘆，左護法後悔沒跟部下手牽手一起去當魚飼料。

他眼泛淚光地望了望右護法，怎麼也沒料到之前令人稱羨的情誼竟然會落至這個地步，該說是官場無奈，還是人心難測？

收起視線，心碎的他拖著蹣跚步履回房收拾細軟。

將一切都看在眼裡的右護法，並沒有為那條遠去的落漠身影哀痛。

「別怨我！先無情無意的人可是你呀！」目送左護法離開的人喃喃自語。

他百分之百的確信……牀底下不翼而飛的那幾罐精釀漿果絕對是左護法那隻嗜甜蒼蠅偷的！

你我就情至於此了…………

右護法對著滿天的夕陽殘暉微微笑著。

***　

隔日，一向不太具有文學氣息的魔劍道內到處張貼著大字報。

原因是誅天下了御令：魔劍道成員不可隨意自行了斷，否則──當眾鞭屍！